学者余辉在大英博物馆看画一个月,于紫禁城杂志《英伦读画录之三 淘宝琐记》一文中记录了此次经历。 曾有机会“淘宝捡漏”。朋友告知我那里有些古画是从张大千手里而来,要小心分辨!这使我想起张大千作石涛假画的事。张大千曾躲到上海附近的嘉善县一位老中医家的后院闭门造假,然后回到上海伺机出售。 大英博物馆正门侧影 在民国时期,张大千造的假画是比较难以辨别的,当时的古画印刷、出版水平和博物馆的展览水平都无法与今天相比,许多人缺乏对真迹的认识,往往容易上当。在现在看来,张大千造的假画并不神秘,只是他的传统功底颇深而已。 张大千像 以下一套署有石涛名款的八开本《山水图》册(纸本墨笔淡设色,纵20.3、横27.5厘米)是大英博物馆在1965年7月购进的藏品,石涛的这类册页是张大千造假的主要目标,不得不令人慎之。 清石涛《山水图》册(八开中两开) 清石涛《山水图》册(八开中两开) 不过经过反复比对画风和款印,这套册页是一件相当出色的石涛真迹精品。该图分别画夜泊采石太白楼下、游浦汀溪、登灵隐飞来峰、登雨花台、登岳阳楼、登幕山大观亭、登天印山、访东山等八景,涉及苏、浙、皖三地的名胜,亦可谓是“搜尽奇峰汇成册”,这个时期,他已从新安画派集中表现黄山险境的格局中脱离了出来,更加注重广取博揽天下有特性的景物。其画渐渐趋于老,行笔凝重沉静,用花青、赭石轻轻淡染,顿显生机;其构图巧用“Z”形和“S”形,十分灵活且紧凑,变化自然,动感鲜明,景象开阔深邃,令人遐想无限。 清石涛《诗画稿图》卷 故宫博物院藏 题字的字体楷隶相间,行笔颇有拙趣,持重而不失灵动,意态清俊。幅上钤印“头白真厌不识字”(白文)、“元济”(白文)、“苦瓜”(朱文)、“学书”(白文)、“老涛”(白文)、“阿长”(白文)、“法门”(白文)、“前有龙眠济”(白文)等,图中出现“零丁”、“老人”等名款,当是他的中晚年之作,画中的点景人物实为画家自写,回顾他早年在这一带的游历生活。 如“长怀太白楼,到此忽生愁。浩气古今月,英名天地秋。”又如“溪山如好旧,一醉十年醒”和“俯仰随风堕,沉吟渃涧声”等诗句发出了对人生的感叹和思古之幽情。在他中年期间,结交了施愚山、梅清、戴本孝、程邃等名士,对他的艺术风格的形成起到一定作用,这个时期石涛的遗民意识早已烟消云散了,进入了总结大半生思想和艺术的阶段,同时也在回溯自己的游历,阐发出对生命的感悟,不久,孕育出了《搜尽奇峰打草稿图》卷。 清石涛《搜尽奇峰图》卷 故宫博物院藏 比较而言,石涛在1690年绘制了《书画杂册》(广州市美术馆藏),笔墨风格与这件《山水图》册相距不远,《山水图》册的画风与《诗画稿图》卷(故宫博物院藏)、《古木垂荫图》轴(辽宁省博物馆藏)和《日夕知己图》轴(无锡市博物馆藏)相近,这些佳作均作于康熙三十年(1691)。在此之后石涛的山水画笔墨,更趋于放逸、苍茫和老辣。 清石涛《搜尽奇峰图》卷 故宫博物院藏 不久的康熙三十二年(1693),石涛在北京绘制了《搜尽奇峰打草稿图》卷(故宫博物院藏),该图题字的结体依旧保留着这件《山水图》册的风格,但笔墨更加纵逸奔放。 综合而言,该图大概作于1690年前后,石涛年纪约在五十余岁。图中没有选扬州一带的景致,可推知是他晚年康熙三十二年(1693年)定居扬州之前的画作。是图有两方收藏章“黎简”(白文)和“燕如心赏”(朱文),可知此图较早的收藏者是清代山水画家黎简(1748~1799年),后辗转归高燕如,后者是从澳门移居到香港的书画收藏家,活动于上个世纪,可知该图主要流传在广东一带。
|